《老狐狸》從一對父子的生存故事,帶我們看見只要互相扶持,沒有房子也可以是家的樣子。

《老狐狸》的時代背景,是九零年代,我出生那年。台股大漲至 12000 點,漲停,跌停,有人哭有人笑,有人一夜致富,有人走上絕路,攤開時代底下,貧富眾生相。

廖界在鏡子上呵氣,用手指畫一棟房子,水氣氤氳裡頭架屋,他跟爸爸的夢想原來建構在一種虛幻之上。而他們必須非常努力,才能看明白,要怎麼抵達那樣的夢想。現實中買房好困難,要存好多錢,還要選對時間進場。

你說貧窮是什麼呢──貧窮是斤斤計較熱水器的使用效能,浴室裡高喊爸爸,幫忙關熱水器。貧窮好苦,下雨沒有傘,穿不起制服,可是廖界覺得有夢想是一件好富有的事情。有夢想,所以有省錢的慾望,有奔跑的方向。

以小孩視角,看世界如此莫名其妙,而一只老狐狸告訴他,世界從不公平,要想辦法跟強者為伍,要想辦法向上流動,要想辦法掌握資訊,做知道的那一方──只有「知」才能顛覆不平等的槓桿遊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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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|《老狐狸》電影劇照

劉冠廷與白潤音的對手戲好看,白潤音與陳慕義的對手戲精彩,好看在於情感節制,點到為止,沒有一點對煽情的貪慕,讓你離開戲院後,慢慢的,慢慢的想,像那個刻意沒扭緊的水龍頭,情感不就其實也是這樣。

劉冠廷與白潤音都是認真演員,劉冠廷為戲學薩克斯風、裁縫、理髮,他說我不會但是我學;白潤音冬日淋雨,裸身來回奔跑,關熱水器,因為戲是這樣寫,角色是這樣想。

劉冠廷有一場戲,進電梯,背對鏡頭,那背影十分正直,我開始感覺他連背影都有戲;白潤音演戲很懂留白,那停頓的幾秒,總是無聲勝有聲,有漣漪漫開。

導演映後時,說想做這部片,是因為自己作為父親,常常需要跟自己的孩子解釋這個世界的道理。因此劇裡劉冠廷扮演的父親,經常低頭告訴孩子,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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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|《老狐狸》電影劇照

「世界的兇惡善良,人情的冷暖悲涼,你要選擇站在世界的哪邊?」我想那是導演作為爸爸,給孩子提前準備的成年禮。人之所以長成老狐狸,有時候是因為想保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。

導演說,劇中劉冠廷演出的父親角色,靈感來自自己母親,他的母親是個處處替人著想的人。這部電影是給母親的致意與歌頌,世界上有人是這樣,理解世界不公平,可是半分不想佔他人便宜。

於是少年長大,選擇做個世故的、理解世界規則,還有機會創造一點美好給他人的人。

廖家沒有房子,不過他們靠在一起,也好像家的樣子了。家這個字,自始自終,都是有屋簷擋雨,互相扶持長大的意思。